本篇文章给大家谈谈起名字查询,以及用奇字给公司起名字的知识点,希望对各位有所帮助,不要忘了收藏本站喔。
2020年
名列前五名的姓氏有哪些?
“百家姓”中
新生儿登记姓氏最多的是哪个姓?
最少的又是哪个?
男性新生儿和女性新生儿
分别使用最多的10个名字是什么?
权威解读来了
姓名,作为中华名文化的脉承之一,是人们以血脉传承为根基的社会人文标识。2021年1月1日起施行的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》明确规定:自然人享有姓名权,有权依法决定、使用、变更或者许可他人使用自己的姓名,但是不得违背公序良俗。这对规范公民姓名登记、传承和发展中国姓名文化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。
近年来,公安部户政管理研究中心深入贯彻落实公安大数据战略部署,推进人口信息化建设和应用服务实现跨越式发展,建成了全世界规模最大的人口信息管理系统,实现了对14亿户籍人口的全生命周期、全迁移范围的信息化服务管理。2018年以来,户政中心依托全国人口信息管理系统,对全国户籍人口(不含港澳台地区)的姓氏、名字和新生儿姓名用字等情况进行了统计分析。现将2020年度全国姓名报告发布如下。
01
姓氏情况
中国是世界上最早使用姓氏的国家,至今已有五千多年历史。中国姓氏庞杂繁多,据《中国姓氏大辞典》收录,从古至今各民族用汉字记录的姓氏多达2.4万个。这些姓氏在发展演变过程中,有的已消失于历史长河中,有的则经过世代传承延续下来,逐步形成目前在用的6000多个姓氏。
(一)2020年“百家姓”排名
按户籍人口数量排名,2020年的“百家姓”与2019年相比变化不大。“王”“李”“张”“刘”“陈”依旧名列前五,五大姓氏人口总数占全国户籍总人口的30.8%。
2020年“百家姓”排名
截止到2020年12月31日,2020年出生并已经到公安机关进行户籍登记的新生儿共1003.5万,其中男孩529.0万,占52.7%,女孩474.5万,占47.3%。2020年“百家姓”中新生儿登记姓氏最多的是“李”,共72.6万人,最少的是“顾”,仅1.7万人。
(二)常见复姓
复姓,又称复氏,指由两个及以上汉字组成的姓氏,是中华姓氏中比较特别的一支。复姓的来源较多,如“太史”从官名而来,“令狐”以封邑命名,“东郭”根据居住地设定,其他还有源于职业、先祖名、族系、少数民族改姓或自创等情形。复姓虽然少见,但因其常被武侠小说或影视作品“偏爱”,大家并不陌生。目前,“欧阳”是第一大复姓,有111.2万人。其他常见复姓人数为:“上官”8.8万人、“皇甫”6.4万人、“令狐”5.5万人、“诸葛”4.8万人、“司徒”4.7万人、“司马”2.3万人、“申屠”1.9万人、“夏侯”1.1万人、“贺兰”1.0万人、“完颜”0.6万人、“慕容”0.5万人、“尉迟”0.4万人、“长孙”0.3万人。
(三)姓氏选取
《民法典》第1015条明确规定:自然人应当随父姓或者母姓,但是有下列情形之一的,可以在父姓和母姓之外选取姓氏:(1)选取其他直系长辈亲属的姓氏;(2)因由法定抚养人以外的人抚养而选取抚养人姓氏;(3)有不违背公序良俗的其他正当理由。少数民族自然人的姓氏可以遵从本民族的文化传统和风俗习惯。
我国姓氏在数千年的历史演进和民族文化积淀中形成了“子(女)从父姓”的传统习俗,但随着人们思想观念变化,特别是2016年全面放开二孩政策实施后,子女随母姓情形有所增加,随祖父母姓和外祖父母姓的也频有出现。从2020年新生儿姓氏选取情况看,随母姓与随父姓的比例为1:12。
02
姓名情况
“名字所取,根于心意,沿于时尚,因时变迁”。每个人的名字都有独特寓意,有的寄托了父母期盼,有的反映出流行文化,有的铭刻着鲜明时代烙印。
(一)不同年代使用最多的10个名字
不同时代名字的变化,折射了经济社会发展、生活水平提升和思想观念革新。新中国成立时,为了纪念这一具有重大意义的历史时刻,很多男性取名为“建国”“建华”,很多女性选用“英”“兰”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人名里“军”“勇”“英”“丽”等比较常见,时代延续性较为突出。八十年代,人名里很多选用“伟”“磊”“静” “丽”,反映人们一心追求简洁、平静、朴实的生活心态。九十年代名字则注入了风雅的文化元素,“杰”“浩”“婷”“雪”等字更多地被选用。进入21世纪后,“涛”“浩宇”“浩然”“婷”“欣怡”“梓涵”等“文艺范儿”的名字大受欢迎。
(二)不同年代姓名字数长度变化
目前,我国除部分少数民族外,大部分人的名字多为二字(单姓单名)、三字(单姓双名或复姓单名)或四字(复姓双名),超出四字的比较少见。从不同年代看,三字姓名一直占据主流。特别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前,宗族、家族姓名文化深入人心,取名字往往带上标识辈分的字,因此二字姓名较少。改革开放后,现代文化思潮不断影响着取名字的方式,辈分观念逐渐被淡化,人们取名追求简洁好记,二字姓名人数占比由上世纪六十年代的7.6%增长到九十年代的27.6%。21世纪以来,随着人口规模快速增长和人口流动日益频繁,重名现象多了起来,为了降低重名率,三字姓名又逐渐增多,目前,三字姓名占比超过90%,二字姓名占比减至6.3%。四字及其他字数姓名虽使用人数较少,但一直保持增长态势,分别由上世纪五十年代的0.3%、0.4%提高到目前的1.6%和1.7%。
03
新生儿姓名用字情况
2020年是第一批“20后”诞生年,父母最上心的莫过于给孩子起一个好名字。为有效降低重名概率,帮助父母给孩子取名提供参考,近年来,公安部在“互联网+政务服务”平台上推出全国人口姓名查重等便民功能,北京、吉林、黑龙江、江苏、河南、重庆、四川、宁夏等多地公安机关还为群众提供本地姓名查重服务。
(一)2020年新生儿名字使用最多的50个字
2020年出生并已经进行户籍登记的新生儿名字中,使用频率最高的50个字依次为“梓”“子”“宇”“辰”“一”等。与2019年相比,“玥”“伊”“昕”“可”等字受到新生儿父母的青睐。
新生儿姓名用字情况
(二)2020年男性新生儿使用最多的10个名字
2020年出生并已经进行户籍登记的男性新生儿中,使用频率最高的10个名字依次为:“奕辰”“宇轩”“浩宇”“亦辰”“宇辰”“子墨”“宇航”“浩然”“梓豪”“亦宸”。与2019年相比,“奕辰”首次入围并登顶榜首,成为男性新生儿父母起名的首选,“亦辰”“宇辰”“亦宸”也进入前十。
2020年男性新生儿使用最多的10个名字
(三)2020年女性新生儿使用最多的10个名字
2020年出生并已经进行户籍登记的女性新生儿中,使用频率最高的10个名字依次为:“一诺”“依诺”“欣怡”“梓涵”“语桐”“欣妍”“可欣”“语汐”“雨桐”“梦瑶”。与2019年相比,“一诺”“依诺”“欣怡”依旧位列三甲,“语桐”“可欣”“语汐”“梦瑶”进入前十。
2020年女性新生儿使用最多的10个名字
04
姓名小知识
我国姓名文化源远流长。在古代,“姓”和“氏”一开始是两个不同的概念。“姓”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的母系氏族时期,那时只知有母,不知有父,因此“姓”是“女”和“生”组成,上古八大姓“姬”“姜”“姒”“嬴”“妘”“妫”“姚”“姞”都从女旁,说明最早的姓是随母姓。而“氏”则产生于父系氏族社会,随着氏族规模日益庞大,为了便于管理便将一部分人口分出去,于是在“姓”的基础上产生了“支脉”,称其为“氏”。直到汉代,姓与氏才合而为一,并以父传子的模式代代相传。
在古代,“名”和“字”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。一个人通常先有“名”,后有“字”,有的人还有号,所谓“名以正体,字以表德,号以寓怀”。在我国传统习俗中,“名”是婴儿出生百日之后取定的。“字”则是出于避讳、尊重长辈的伦理需要而产生。古人取名字,名与字之间相辅相成,互为表里。如屈原,字平,原为名,平为字,平与原二字相连。许多古人还有号,广义的号有别号、绰号、谥号之分,狭义的号则单指别号。号有自取的,也有别人给起的。如苏轼号“东坡居士”,李白号“青莲居士”、又号“谪仙人”。
清末以后,尤其是新文化运动兴起后,古人复杂的姓名字号作为封建文化的象征,逐渐消失于历史长河中。但古人姓名中蕴含的许多文史典故和传统文化知识,对现代人们取名具有重要借鉴意义。
2021年是辛丑年,也是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华诞。在中华民族传统节日农历春节来临之际,衷心祝福全国各族人民新春吉祥、阖家欢乐!祝愿我们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、国泰民安!
审核丨徐琦
签发丨陈显君
来源: 中国警察网
钱江晚报
郁震宏时常去的野菱滩。
“懒下楼”主人郁震宏说,我现在时常去野菱滩上找《诗经》。
野菱滩,就在桐乡洲泉镇西南部,在大麻北面,桐乡德清余杭交界处,一片湿地。
说到野菱滩,郁震宏拿杭州西溪湿地作比——“十几年前我常去西溪,有时一个人,那时候野诞极了,就像现在的野菱滩。”
这个季节,野菱滩上有野菱,当然,还有很多秋天的花花草草。
“我生小乡村,每当惶恐的时候,喜欢一个人到田坂里走走,心情就好。”郁老师说。
《诗经草木》,是读出来的,也是闲逛出来的。
“桑葚红了,我尝了几颗,酸甜之间,正好。桑葚,我乡下叫桑果子,崇德、桐乡人则叫乌都,大概取其熟透时而言的。
“小麦离离,随风摇荡,走在其中,不觉有《诗经》里“中心摇摇”之感。想起《诗经》,又连带着想起我舅舅。摇摇,是我舅舅的小名。
如今的野菱滩,郁老师还能找到很多《诗经》里出现的草木。
“野菱滩,不大,亦不小,是做人的世界,如何不叫人爱?过了桥,走上一圈,指点草木,神完气足。我于野菱滩,像是自己人,相看两不厌,用不着客套。”
“野有蔓草,零露漙兮。西溪以前也是这样的,野草实在是要的,衣冠不整下堂来,也是一种美。”
郁震宏记得第一次去野菱滩,是同乡大麻老友范厂长带的路。
野菱滩野诞,不放肆,郁老师说,很喜欢这样的气象,一直至今。这倒颇合《诗经》的意趣。去哪里走走?近一点的螺蛳滩,就在大麻,远一点,就野菱滩吧。这几年,郁老师与朋友相聚,经常如此。
郁震宏的好友、学者兼艺术家的王音洁,自从跟郁老师去过一次野菱滩后,又带着艺术家文慧等几位女性艺术家去野菱滩,寻觅她们心目中的“乡愿”。她们还在那里拍了一个短片,题为《乡祭》。
郁老师写的《诗经草木》由浙江摄影出版社新近出版了。 “惭愧惭愧,我只是为自己童年见闻的草木,寻找一个验证码。“郁老师说。
草木与人类生活密切相关。《诗经》305首诗篇中,有153首提到了植物。《诗经》中出现的植物可以分为食用类、经济类、观赏类等。
《诗经草木》新书分享会现场。
【《诗经》草木与真实的生活,以蔷薇为例】
野菱滩,也是郁老师“细嗅蔷薇”的那个野菱滩。
他记了一笔:“记得野菱滩的池塘口有一大片(蔷薇),蔷薇乱发多临水(刘禹锡),我见过,倒是唐诗里的意境,只是人世已不是唐朝,可见得这草木是没有意识形态的,反倒让人羡慕。”
《诗经》很美,但也很写实。郁老师爱美,但绝不给他所经历过的江南生活加滤镜,而是真实地去还原这独一份的江南草根生活。
“我种过田,挑过粪,清明边挖过荸荠,六月里摸过水菜”。郁老师说。
也就是说,在江南生活中的很长一段时间,郁老师也是一名活在《诗经》中的劳动者。他的世界,其实从未与《诗经》的世界割裂开。
比如他写,“蔷薇花好看,红颜色的,我乡下叫它墙皮花,写出来,就是蔷薇。书上说蔷薇还有黄、紫诸色……我小时没有见过蔷薇有刺,所以也叫山棘、牛棘、牛勒,棘、勒皆言其刺,与湘漾里人叫它“刺藜”一样。蔷薇花好看,有刺,叫人近身不得,这大概是造物者的一种深意。
“去年江南大雪,我跑到螺蛳滩,看白茫茫世界真干净。池塘边,正好有几簇蔷薇子,书上叫“营实”,红得艳丽不俗,只觉得这天地乾坤全是草木世界,想去摘几颗,怕泄了天机,只呆呆地看了一歇。
“蔷薇,《尔雅》就记录了,按理说应该身价百倍,然而我乡下人全不管书上的东西,你玩你的高雅,他打他的关牌,各自安生。我小时候,不见有人种蔷薇,我以为倒亦并不一定怕它的刺,只是我乡下什么花也不种。种花做什么?稻地上的横竿下,偷看女人短脚裤、胸罩的汉子倒不少;看花的,一个也没有。”
“我乡下坟地上,蔷薇最多,暮春三月开花,白颜色,李商隐《房中曲》诗,开头就说“蔷薇泣幽素”,我以为用来写坟头的蔷薇最好。
这一种真实,在郁老师的江南乡村生活,和《诗经》的一草一花之间。
“《本草纲目》、《尔雅义疏》都说,蔷薇的嫩叶可以当菜吃,这大概说的是别地。江南有的吃,我从没有见过蔷薇叶上得台面来。”
江南有的吃,又是一种生活的实在。
野菱滩的草木。
【《诗经》里的荇菜们,犹在身边】
郁老师在这部《诗经草木》中讲了多少种草木?有荇菜、卷耳、桃、芣苢、梅、茅、茨、竹、谖草、艾、舜、扶苏、茹藘、蕳、勺药、莫、蒹葭、栎、駮、荷、桑、枣、郁、薁、菽、葵、瓜、瓠、苴、荼、稻、榖、莪、梧、芹等共几十种。
这其中的很多种草木,他今天依然能在自己的江南故乡遇见。
郁老师说,从小喜欢田阪里,田阪里的草,很多很多,叫得出,叫不出,都有。
比如蓼,他在《诗经草木》里写到过,蓼草,乡下常见,不过不叫“蓼”,而叫“辣卵子头草”,人人都识的,这个名字,现在的孩子大概都不晓得了,见了也不识的。一株草,系着一个远去的八十年代。蓼草味道辛辣,书上所记,郁老师说不是我尝出来的,第一个吃蓼的,跟“难过美人关”的,一样是英雄。他乡下叫它“辣卵子头草”,想来还是远古的记忆。古人用它来做调料,秋天烧猪肉要配蓼,鹌鹑羹、鸡羹要放蓼,《礼记》里就这样说,可惜他没有吃过。
《诗经》的《关睢》中,有一句“参差荇菜,左右采之”,郁老师解释说,《诗经》草木,始于荇菜,荇菜,也是中国文学史上出现的第一株草。
“我家乡叫荇菜为荇草,‘荇’还保留着上古阳部的读音,发音与吾乡土话里‘杏花’的‘杏’一样,所以我倒喜欢将‘荇草’写作‘杏草’,因为人不吃,所以不叫‘菜’叫‘草’。花蕊夫人《宫词》有‘荇草牵风翠带横’,用杜甫‘水荇牵风翠带长’句,其叫‘荇菜’为‘荇草’,倒与我乡下一样。”
郁老师记得小时候,江南虽穷,只是那一声“杏”,倒还是《诗经》里周南人的口音。宋代罗愿在《尔雅翼》里说,荇菜喂猪,人不吃,所以得名‘猪莼’。郁老师说,“他说的是宋朝的事,与我乡下竟没有隔世之感。”
我们与《诗经》的距离,就这样跨越了千年,变成了我们与大麻湘漾里的距离。
放下《诗经草木》,走,我们去大麻湘漾里采荇菜去。
在去寻觅荇菜的路上,我们又听见郁老师说,《诗经》里是把荇菜比作淑女的,因为古音里,荇菜的发音与“婕妤”同音。荇菜生于清水,真可比淑女的窈窕。
说到这里,你有没有想起来,原来我们小时候偶尔所见的水边割来的猪草中,可能就有荇菜。原来《诗经》里著名的草木,仍生长在我们的身边。
郁老师说,《关睢》里的“参差荇菜”,“参差”表示众多、茂盛,并非“不齐”之意,否则我们会觉得荇菜生得高低错落,长短不一,真到了水边,见了荇菜也容易错过。
江南乡村寻常草木,一不小心,就进入了《诗经》。
【诗经草木,也是寻常生活中的浪漫】
郁老师说,《诗经》中的美女,一个有一个的美。“颜如舜华”,舜是什么花?原来在桐乡大麻,舜就是木槿,又名,槿树条。
“木槿花我村坊上常见,槿树条种了只当篱笆用,叶子揉碎了洗头,其花红色,清雅好看。”又话锋一转,说,“我小时候前埭人家有一个木槿篱笆,我走过,木槿花一碰就落,见它掉落去便觉尘世无光,古人说它朝开暮落,仅荣一瞬,难怪要叫它‘舜花’了。”
一部《诗经》,哪几句最好?郁老师吟道:“采采卷耳,不盈顷筐。嗟我怀人,寘彼周行“。
郁老师喜欢《卷耳》,《卷耳》是一首怀人的诗,“卷耳”两字,不论古音、今音,都与“眷尔”相近。眷,恋也。尔,你也。故郁老师笑说,读《诗经》能省钱,送人玫瑰,不妨改送一把卷耳,价廉物美,且有古风。
郁老师又说,《诗经》里的女子采苍耳,恐怕是采来当菜蔬吃的,我乡下未闻有吃苍耳的,大概是古今之别,或者是江南可吃的东西太多了吧。
说到芣苢,《诗经》中有《芣苢》:“采采芣苢,薄言采之。采采芣苢,薄言有之”之句,芣苢,原来就是现在说的药用的车前草,郁老师说,“我小时候,乡里车前随处可见,自生自灭,没有人种,也没有人吃。”
江南多竹,郁老师端出一首《卫风 淇奥》,中有“瞻彼淇奥,绿竹猗猗”之句。
郁老师说,“我小时候,村坊上有几片竹林,乡里人叫‘竹笐地”,这个叫法,直通《说文解字》。《说文解字 竹部》云:笐,竹列也,也觉古之人何远之有。
在大麻,“绿竹”就是箬竹,茎叶似竹,不过矮小一些,算是竹子的侏儒,所以称之为‘箬’。经郁老师一解释,原来箬、女古音近,与女桑、女墙一样都表示小。
这《诗经》中的“绿竹猗猗”,如今在我们江南的生活中依然是常见的景致了。
江南人爱食笋。笋有冬笋春笋,还有鞭笋。江南人家爱吃的一道菜叫“腌笃鲜”,经郁老师一解释,原来这个“笃”字即竹笋,古音竹、笃同音,原来就是“腌竹鲜”也。
而桑树是《诗经》中的玫瑰,叫人想美貌,想起爱情,想起约会,想起别离。“桑之未落,其叶沃若”,郁老师说,我们读这两个字时,就能想象出一个绝世美人,只是好景不常在,随之,“桑之落矣,其黄而陨”,倒是令人伤感了。
一部《诗经》,桑树很常见,风、雅、颂里都有一片桑树林。而今的江南,桑树林也依然常见,“于嗟鸠兮,无食桑葚”的那个桑葚,如今也依然在街头能买到。
“我如今到田间去,见了桑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,便想起《诗经》里的‘其叶沃若’”
这样子的江南,真是美好啊。郁老师感叹起来了。
在新书分享会上,郁老师对着一班桐乡乡亲读者粉丝说,“我看诗经,内心有个生命就烧起来了。六经注我,我注六经。所有20岁以上读的书,就是找一个20岁以前的生活的注解。我是大麻人,麻很重要,在《诗经》时代,麻是五谷之一,有麻籽,后来不吃了。本草纲目中,麻也是五谷之一。
桐乡之“桐”字,《诗经》也有“梧桐生矣,于彼朝阳”之句,《礼记》中有“季春之月桐始华”,郁震宏是桐乡人,自认“于梧桐别有一种深情似水”,他写湘漾里的晚上,“梧桐叶在月色下发亮,使人觉得有一种深意。”
这是《诗经》的深意,江南草木的深意,也是江南人郁震宏的深意。
以下是记者与郁震宏的对话部分——
郁震宏讲《诗经》里的那些草木。
【郁震宏:“我”在,江南就在】
钱江晚报:能否描述一下,喜欢懒下楼公号的读者们是一些什么样的人?是否有一个群像?
郁震宏:老子所谓“无中生有”,先说一下缘起,我生性疏懒至极,江南老古话所谓“做做田庄没气力,做做先生没本事”,从小就被我妈鉴定完毕过N次,这两句话算是我一生的“验证码”了。从小做田庄,开沟种田割稻挑粪剥络麻,什么都做过,但都不像腔,农业学家的梦终于破碎了,所幸喜欢读点闲书,从《科学种田》到《赤脚医生》再到《论语》《诗经》,见猎心喜,只是爱读不爱写,所以亦无作家梦。大概2016年的夏天,某日,彻底成了一个太平闲人,心里反倒有一种糊里糊涂的窃喜,管不得以后如何,杭嘉湖俗话所谓“大麻人十八个还好”,倒也是一种地域精神,我应该算是一个最典型的大麻人了。时在北京,准备南旋,北师大的孟琢、谢琰二兄请我在他们学校边的小酒馆吃酒,归路晚风清,随意写了点乡土文字,发在朋友圈,承朋友们谬爱,鼓励我写公号,陈白沙所谓“须尽朋友之情”,却之不恭,但我是大半个电脑盲,有一个学生帮我申请了公众号,于是就开始写,按我的习性,写公号,本以为“日月至焉而已”,虎头蛇尾罢了。一直写到今天,出乎意外,自己也想不到,所以如此,主要靠了读者们一直以来的鼓励,这不是客气话,所以这是大家的“懒下楼”,不是一个人的“懒下楼”。懒下楼的读者,起初大多是朋友,后来逐渐多起来,但我多不认识,我性疏懒,懒于做事,也懒于认识人,大家各安其常最好。从留言看,懒下楼的读者,士农工商都有,区域范围亦大致可见,杭嘉湖占大部分,也有苏南、浙东、上海、北京的,大家相处于公号,相呴以留言,相忘于姓名,很开心,但没有群,我从小怕群处,习与性成,现在也最怕“群”,我喜欢苏东坡的“万人如海一身藏”,“懒下楼”是我的藏身之处。
钱江晚报:您在很多读者眼中有几分传奇,能否简要介绍一下您至今的人生经历?
郁震宏:惭愧,传奇不敢当,老友夏春锦常说我是一个“奇人”,我说奇字要改作“骑”,因为我喜欢骑电瓶车。也有朋友说我是一个“人物”,这个我十分认同,但前面要叫个“小”字。我的经历很简单,几十年无非围绕着“吃饭”二字,母老家贫,加上没有大学文凭,到世上讨生活真不容易,古人所谓“倾身营一饱”,吃饭吃出了“传奇”,不过无心插柳,实非本怀。却顾所来,湘漾里做过田庄,养羊养鱼,吾少也贱,故多做鄙事,但都做不好;杭州街头摆过地摊,卖服装、卖旧书,赚杭州人的钱真不容易。桐乡城里开过书店,前后两次,赚的钱都给房东了。北京开过沙发布店,开到倾囊荡产,一无所有,回家借钱过年。黄山一家房产公司做过办公室主任,闲暇时候走了几十个徽州古村落,读了一部《徽州府志》,一个人在月色里游到新安江心,这一年最是清闲潇洒。2011年7月进中华书局文学室做编辑,到此为止,我的一生,士农工商,都做过了,看起来像个传奇,其实都为“吃饭”。2014年,我调到中华书局上海分公司,一个人上下班,校稿,读书,活得像一部无声电影。2016年回桐乡,彻底作了一个闲人,无所事事,坐以待“币”,在大麻周边的乡村里闲逛了两年,又到浙江古籍出版社做编辑,不仅收入稳定,而且还担任《浙江文丛》编辑室副主任,这是我一生最大的“官”,也是我家世代以来最大的官了。过了一把“官”瘾,又回家,至今还常想起浙江古籍出版社的食堂饭,味道真好。《史记-项羽本纪》说“项籍少时,学书不成,去,学剑,又不成”,一无所成,我算是一个现代的项羽了。
钱江晚报:很多人从乡镇到县城,再到省城,再去北上广深一线大都市,您这几年却像是一路退守,从京城回到省城杭州,又从杭州回到了桐乡县城,下一步真的要归大麻吗?为什么您不走寻常路?
郁震宏:我现在很好,狡兔二窟,有时住桐乡,有时住大麻,电瓶车来去,一个多小时,不远不近,一路风光,一个人享受。我从小疏懒,凡事求退,因无恒产,不得不出去寻饭碗,庄子说“善吾生者亦所以善吾死”,改两个字,“善吾进者亦所以善吾退”,这就是我,有了一点积蓄,觉得够用一阵子了,马上就想着回家来。孟子说“仕非为贫也,而有时乎为贫”,旨乎其言。我从小生长大麻,所以向来胸有大志,这个“大”,便是“大麻”。大麻湘漾里,是我的家乡,也几乎是我的宗教,我的世界从这里展开,然后大麻,桐乡,杭州,北京,上海,一层层推拓开去,然后再回来,始发站即终点站。对我而言,“回家”是一个顺推过程,而不是逆向行驶,此心始终在湘漾里,所以就无所谓回归了。
钱江晚报:您心目中的“文化人”是什么样子?读了大学的就可以称为有文化吗?
郁震宏:大哉问,我只能从个人的经历说,读大学与找工作、找对象大有关系,但跟有文化之间似乎关系不大。文化人,重在一个“化”字,食而能化,方能得力,小而独善其身,大而化民成俗。我个人心目中的“文化人”是什么样子,真的讲不出来,只能举一个具体的人,那就是庄子,畸于人而侔于天,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,是我特别喜爱的人。
钱江晚报:我们知道,您太太也是同乡大麻人,初中同学,好像她是你的班长,师从的徐先生也是桐乡人,您现在的很多朋友依然是儿时的那个生活圈子的,您觉得这些故交故人是否能真正了解作为文化人的郁震宏呢,还是至今,您和他们在精神上依然是能达到一致的?
郁震宏:说来惭愧。梁启超说自己“流质善变”,其实“郁震宏”亦然,所以我并不十分了解他。虽然跟他生活在同一个躯壳里几十年,但“郁震宏”以后会如何变,对我而言,依然是一个未知数。
钱江晚报:江南文化,最重要的底蕴是什么?历代出几个文化名人,比如乌镇有茅盾木心,海宁有徐志摩,盐官有王国维,石门有丰子恺,余杭有章太炎,文化名人是否是最重要的?
郁震宏:名人,是文化底蕴的一个表现,很重要,是否最重要,不好说,因为大禹出西羌、仲尼长东鲁,东西南北,各地有各地的名人。我是一个语言学爱好者,最关注不是名人,而是语言,江南各地的土话,更是地域文化的特征,地域的经纬度,只是江南的躯壳,文化意义上的“江南”,究竟如何界定,很难,但如果要列几个标准,我以为一定要有土话。土话没了,“江南”至少会丢掉半条命,市声软语、昆曲越剧,只能去景区听,这个江南是偏瘫的。鲁迅说“救救孩子”,我时常有“救救江南”的隐忧。换句话说,假如没有了英语,还会有“英国”吗,还会有“英语文学”吗?名人当然还是会出来。
钱江晚报:我们跟着您的《诗经草木》寻找江南文化的点点滴滴之前,似乎大家也喜欢说些江南传统文化随着岁月的流失,往昔风华不再,不过在江南小镇大麻,哪怕是你的村庄湘漾里,我们也一次次朝花夕拾《诗经》里的流风遗韵,那么到底是否还需要“复兴江南文化”呢?如果说要复兴江南,那么要复兴的,是一种精神,还是一种物质的存在?
郁震宏:我小时候到现在,所见所闻,江南乡村的变化确实很大,大到“儿童相见不相识”,如今回到湘漾里,已有反主为客之感。那些失去的东西,有应该失去的,也有不应该失去的,喜忧参半。江南文化的复兴,如何复兴,复兴什么,当然非我一个小人物所能做的。作为一个小人物,我常想起《易经》里说的“存乎其人”,“我”喜欢守在乡土,说土话,吃土菜,写土文字,做江南文化的最后一个据点,“我”在,江南就在!